意难全
*千年香灵张楚岚X道士张灵玉
*玉碧玉无差
*武侠/仙侠paro
【10】
慕容亦拾起大刀从地上站起，一步步走到了净面前抬起手中的刀。
“了净——！”张灵玉奋力挣扎着却根本无法动弹“张楚岚你放开我！”
张楚岚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一切，并没有解开束缚张灵玉术法，反而在他一旁坦然坐下，说道：“他不会对了净下手.......”
话音刚落，那把大刀便被慕容亦扔在了净面前，上面鲜红的血迹已干涸成暗红色，随后转身朝门口走去，留了一句“我等着你来杀我。”
了净脸上泪痕依稀，他垂眸看了一眼大刀，便站起朝慕容亦喊了一句：“施主，且慢。”
慕容亦停下脚步，转过头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叫我施主？”
了净依旧双手合十，脸上已不见悲伤神色，语调亦不悲不喜：“对我而言，施主依旧是施主。”
“我杀了你师父！”慕容亦骤然暴怒走回了净面前，抓着小沙弥的肩膀凝视对方澄净眼眸，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杀了你师父！”
了净神色依旧不变，毫不畏惧地直视对方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施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贫僧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慕容亦的双手似被火灼烧一般，迅速放开了净的肩膀后退两步，脸上刻满不可思议：“你...！”
“江湖之中杀人者，人杀，这是所有江湖人必承的宿命。贫僧并非其中之人，那便由贫僧选择放下，故以打破仇恨的循环。”了净垂下眼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是贫僧自己的劫。”
了净蹲下奋力举起地上的大刀，同时他的双手亦沾染上血迹，他将刀递回慕容亦手中，双手合十闭目：“而这是施主自己的劫，施主好自为之。”
慕容亦看着手中之刀，嘴角不由得抽动一下，似是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他闭上眼又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双手却不由得颤抖着，他感到手掌沾染的血迹顿时烧灼蒸腾起来，下一刻他双手一松任由那把大刀滑落。
双眼复睁，眸中的暴虐杀意已然消失，唯余疲惫与沧桑，慕容亦双手合十恭敬地向了净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在踏出破庙那一刻，慕容亦停下脚步望向空中的弯月，庙中三人最终只闻一声叹息：“我已很久没见过如此美的夜色了......”
了净走到了缘面前准备为他收尸，张楚岚出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么？”
了净背起了缘尸身，摇了摇头：“多谢施主，这是身为弟子该为之事。” 随即走出破庙。
张灵玉发现不知在何时张楚岚便已解开他的法术，他果断站起握拳朝对方打去，张楚岚防不胜防地被打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手上的烟杆从他手中飞出，在空中翻了一圈便摔在地上径直折了。千年香灵估计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这么狼狈过，还未来得及心疼自己的宝贝烟杆，张灵玉便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右手紧拽着他衣领的双手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被长发所遮蔽故而看不真切，不过张楚岚不看也知道华发道者如今的心情应是复杂的难以言表。
张楚岚奋力的挣扎着，将压在身下的双手解放出来，一手努力的握住对方颤抖的拳头，一手将对方揽进怀中，直到此刻他才知张灵玉内心承受着多大的苦痛，明明是盛夏时节他却浑身冰凉的如同冬日霜雪一般。张楚岚只能苦笑着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一些，这个经历确实不太友好但对于张灵玉来说却也是必要的一环，世间的善恶并非是非黑白，这其中所包含的浓烈情绪需自己细细分辨，无人能帮的了他，自己唯一能做的或许就只有陪伴。
“我只是希望了净能与师父有更长的相处时光，而不是像我这样，等到失去才觉珍贵......”张灵玉闷闷地开口，语气疲惫地像是徒增了好几年岁。
“我知晓。”张楚岚抚了抚他的背，合上眼眸“很多事情并不是可控的，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我曾以为以我的剑术能力能解决大多数的武力纷争，可如今被那一份浓烈的怨憎逼得停在原地才发觉......”张楚岚感受到胸前衣襟渐渐湿润“我竟如此天真......我曾为得师父认可妄求得道，后愿渡世人而得道，如今却自觉愚蠢至极。”
“为何这世间，总是一桩桩意难全，我连自己都渡不了如何渡世人？”
张楚岚的手一僵怔怔地望着破庙屋顶，许久才问出一句：“灵玉，你可还愿得道成仙？”
火光突然灭了，他侧过脸望着不知为何突然熄灭的柴火，伸手法力流转间重新点亮整个破庙，张灵玉突然从张楚岚对方身上爬起，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无比坚定地吐露出一字。
“想。”
望着眼前人，张楚岚情不自禁地扬起手却在抚上对方脸颊的瞬间硬生生停下自己的妄想，停下想要亲吻眼前人的妄想。
“为何？”他听见自己略带颤抖的声音“如此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该做而做，这是贫道的选择。”
张楚岚不敢再迎上对方双眸，只是闭了眼在心中默想：凌云啊凌云，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可知你收了个多好的徒弟。
张灵玉默默地捡起在一旁已断成两节的烟杆，皱着眉自责地说了声：“你的烟管...抱歉....还能修好吗？”
张楚岚一改颓然，从地上翻身坐起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坏了就坏了吧，反正也用不上了，送你了！”
张灵玉还未问张楚岚此话何意，了净便回来了，手上抱着月白僧袍，许是刚刚去河边清洗了一番，张楚岚叹了口气心中暗想幸好如此，要是提前回来了薄脸皮的张灵玉不得羞愤而死。
“了净...”张灵玉随手将断去的烟管揣进怀中，找了个木头支架让了净能将衣服置于火光旁边“你...还好吗？”
了净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回了句：“我没事。”
“其实师父佛名了缘并非是了却尘缘，而意指未了尘缘，师父很早便与我说过，他今生必定有此一劫让我不必怨恨。”
张灵玉微叹了口气，接着又问了句：“你之后可有打算？”
了净盘腿坐下，坐于佛像之前双手合十：“法云寺是师父未了心愿，贫僧必定会替他完成。至于未来......”他望着佛像不言语，不知是不是为了求一个答案。
一炷香的功夫，了净的脸上绽开了微笑：“非上上智，无了了心乃是师父遗训，知晓自身所求为何才能知晓究竟如何做，师父让我寻本心而去，而我终归还是跟在师父身边的小沙弥罢了......”
“贫僧仍愿意行走四方，尽我所能渡万千世人。”他站起，恭敬地朝佛跪下顶礼。
三人终于得以休息，张灵玉始终无法入睡，隐约之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呜咽的哭声，是了净。他心里越发难过原本打算起身安慰，却看到身旁的张楚岚亦没有入睡，冲着他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拉进怀中。
“让他静静吧。”张灵玉在耳边听到对方如是说。
或是因为对方身上带着檀香的气息，使得张灵玉并没有推开他而是很快陷入睡梦之中。
隔天一早，他们便和了净小沙弥告别，至此江湖作别，不复相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