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全
*千年香灵张楚岚X道士张灵玉
*玉碧玉无差
*武侠/仙侠paro
【8】
“别吃！”张灵玉伸手打掉张楚岚随手一摘的野果。
张楚岚眼睁睁看着野果落在地上，溅起尘土的一瞬便滚远了。
对上张楚岚有些幽怨的眼神，张灵玉无奈道：“别看着野果便摘，那是乌云子，虽说可作药用，但若是生食便会引起腹痛，呕吐等症状。”
“哦？”张楚岚用烟杆敲了敲长在藤曼上的乌云子“小小果子，讲究这么多？”
张灵玉倒也不回话，只是四场张望着加快脚程，走到一处低矮植物旁摘下几个青色的野果，递给张楚岚：“试试这个。”
青果看似鸽子蛋大小，表皮满是褶皱其貌不扬，张楚岚伸手接过仔细打量一番，没有丝毫食欲。张灵玉从他手中拿过青果，将果子剥开露出其中金色的果肉，捧到张楚岚面前，突然掌心微微一沉，便看到张楚岚拉着他的手腕，伸出舌尖如小猫舔食一般轻舔一口果肉。
味道不似他所想那般酸涩，反而是一种带着清爽的甜味，张楚岚顿时眼前一亮，径直咬了一大口细嚼着，果肉多汁，一口吃下便觉满足。
正值盛夏，两人又在山中行走多时，还未寻得任何水源，如今这个果子便如同荒漠中的甘泉，解救旅人于无形之中。
只是被张楚岚这么一弄，果子汁水肆意淌在张灵玉的掌心，引得道者嫌弃地皱了皱眉，张楚岚抹着嘴一脸的满足，丝毫不计较对方将手上的汁水抹在自己衣袍上，开口问道：“这果子瞅着并不起眼，你怎知其中另藏玄机？”
“若你是江湖百晓生，我便是青山万事通。”张灵玉的嘴角沁了一抹笑意，带着孩子气的得意，提起拂尘手腕一翻扫去路前的蛛网“你通晓人间百态不假，我自然也能通达自然万物。”
拂尘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如同张灵玉眼中的星斗。
张楚岚脚下一顿，看着华发道士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阳光跃上张灵玉的衣袍，留下点点光斑。山下一行中他的白衣早已染上尘埃，而如今于山中穿梭，更是在他的衣角处留下泥土污渍，他早已不似先前那谪仙一般的模样，可染上凡尘红土的他却更加真实地存在于这世间。
我是十分人间烟火催化而成的千年香灵，而你却是依靠自然万物滋长的山中道士，你我本不是同路人。
既不同路，又如何同归？
想至此处，张楚岚不由得握拳，他怎会不知张灵玉更喜欢远离尘世的生活，如今行走于山中的他不似山下那般的拘谨，足底生风脚步轻快仿若卸下一身无形重担，也更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张楚岚的眼眸沉了沉，深吸一口檀香使自己沸腾的心平静下来，毕竟如今行到这一步，已不可能中途放弃。
“你说的破庙便是这个？”张楚岚听着不远处张灵玉的问话，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眼前的破庙也不知是何时建成的，原本外墙朱红的涂料早已斑驳，露出黑褐色的瓤来，窗户早已破损，只余孤零零的木头架子自顾自的坚守，所幸的是屋顶上的瓦片还在，不管是烈阳还是暴雨皆能遮挡。二人踏入庙中，地上落满厚厚一层尘土，四周皆是蜘蛛灰网，破庙深处一尊木雕佛像独自伫立，眉间白毫处的宝石早已遗失，只余一处黝黑空洞。
佛像结跏趺坐，身着双领下垂式袈裟，袈裟下摆覆盖于莲花佛座上。佛的右手屈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弯曲，手指向外，此为无畏印，为佛救济众生的大悲心愿，为使众生心安，无畏可怖。与之搭配的左手应是给与众生愿望满足的与愿印，可如今不知为何左臂遗失，由臂膀处齐根断裂。可佛像的眼神依旧平静祥和，望着足下芸芸众生，平添半分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慈悲。
张灵玉上前拂去佛座下结的蛛网，一挥拂尘，对佛像略施一礼。
旁边的张楚岚略一挑眉，虽是惊奇于张灵玉的举动，但细想想却也是他会做出的事，佛道虽是不同教法，却同样拥有一份普渡众生的慈悲。
“呵呵，这位小友如何称呼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震得两人一齐回身，原是在阴暗的角落中，坐着一老一小两位僧人，他们进来的匆忙也未细看，如今皆不由得感到心惊。
张灵玉走上前去，略施一礼：“贫道闲云观张灵玉，大师如何称呼？”
老和尚被身旁的小和尚搀扶着慢吞吞的起身，回了一礼：“老衲法号了缘，无门无派担不起小友这一声大师。”
摸了摸身旁小沙弥的脑门，小沙弥笑着对面前两人施礼“这是弟子，了净。”
“你师父凌云道人可还好啊？”了缘和尚轻捻着透明佛珠，语出惊人。
张灵玉瞪大眼睛陡然一惊，随即眼角眉梢皆是压不住的惊喜笑意：“您认识我师尊？”
“哈哈哈，有过几面之缘。”了缘和尚笑的畅然“听你师父念叨过你，小友倒真如同他所说的一般，鹤目清绝自成一派仙风道骨，是个好苗子。”
忽闻尊师竟在外人面前毫不保留的夸赞自己，张灵玉震惊之余满心喜悦，可下一刻便只余苦涩：“师父已于前些日子仙去...”
“阿弥陀佛。”了缘和尚双手合十，闭目念起佛号，宛如一声叹息“小友莫要太过伤心。”
“了缘大师这是要往何处去啊？”一旁的张楚岚打破空气中蔓延着的悲伤。
了缘和尚这才注意到与他们隔着一定距离的张楚岚，定睛一看有些讶异：“哦？你是...”
“在下张楚岚。”张楚岚双手合十，暗地里朝了缘和尚摇了摇头。
了缘和尚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缓缓点了点头：“法云寺一年一度宣说妙法，我们师徒打算前去，故而今夜在此落脚。”
张灵玉朝外一看，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我去拾些木材好生火。”
“了净…”了缘和尚朝在一旁玩的开心的小沙弥喊了声“你也去。”
待到二人离去，张楚岚对着了缘和尚行一大礼，开口道了声谢。
“千年香灵...”了缘和尚停下轻捻佛珠的动作，双眼满含慈悲“老衲此生竟有缘一见。”
“但你竟被消磨至此...”了缘和尚闭目，双手合十“你的时日已不多了，此事瞒不了灵玉小友多久。”
“我知晓。”张楚岚颇有些小心的抚了抚手中烟杆，不在乎的笑着“渡人也为渡己，此事若成散尽千年修为又如何？”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了缘和尚一声叹息。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张楚岚并不回话，只是一边朝着佛像走去一边抬起手臂，烟杆朝着佛像一挥，佛像那缺失的左臂顿时立现，左手下伸，指尖下垂，手掌向外，象征施予众生愿望的与愿印展露眼前。
张楚岚侧身看着了缘和尚，淡淡说了句：“迷人口说，智者心行。”
待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出自《金刚经》意指世间一切事都像梦一样，是假象，是朝夕之间的幻影。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出自《六祖坛经》意指心如果动了，那就着相了。
*迷人口说，智者心行。——出自《六祖坛经》意指佛法不是口里念的，是用来修证的。
大概就是想表达了缘和尚想和楚岚说你这是何苦执着呢，楚岚表示你别管我，我乐意。（不是